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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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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5 章

說實話,溫硯嶺的聲音是非常好聽的。相比聽筒裏傳來的聲音,面對面地聽他講話,音色似乎還要低沈一些,只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。

“我給你打電話了嗎?”秋疏桐驚訝地問他,拿過不知何時被人放在床畔的手機,手指輕觸屏幕,點開微信界面。她發現自己意識不清時,的確給溫硯嶺打了電話,還打了不止一通。

秋疏桐看著聊天記錄上面顯示的時間,2月3日19:30分,聊天時長3分30秒。更上面一些,還有三條未接通的電話。

她原以為那是夢裏發生的事,沒想到都是真的。一瞬間,只感到手足無措:“我……是不是影響到你工作了?沒關系嗎?”

“沒關系。”溫硯嶺淡淡開口。

事實上,那會兒是納米比亞時間13:30,溫硯嶺剛從手術室裏出來,回到辦公室換下衣服,發現兜裏的手機一直振動不停。他掏出手機查看,屏幕上顯示好幾條微信消息,全都來自池零露。

溫硯嶺覺得奇怪,因為池零露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頻繁地聯系他了,加上之前告訴過他,最近戲份很多,有點兒忙,他猜她應當是遇到了什麽事。

正準備回撥,下一秒,她又給他發來一個視頻邀請,溫硯嶺慌忙接通,屏幕上沒有人,只聽到聽筒內斷斷續續的雜音,窸窸窣窣的,但是對方始終沒有說話。

溫硯嶺問她:“你怎麽了?”

她好似聽不清般,沒有回答。

溫硯嶺又問了一遍,池零露終於將鏡頭正對著自己,只是臉色很差,蒼白得毫無血色。她一手握著手機,一手攥著被子,整個人縮在被子裏。

溫硯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,問她:“你在哪兒?發生什麽事了?”

她又裹了裹被子,聲音嘶啞地回答,有些答非所問:“安城竟然下雪了,這是自我出身以來,第一次下這麽大的雪,好冷啊。”

溫硯嶺每天都會關註安城的天氣預報,他記得今天安城下雨,所以哪兒來的雪?

“你是不是生病了?聽你的嗓音不太對勁。”溫硯嶺說。

池零露側躺在床上,搖了搖頭,聲音很輕,不斷地重覆著:“雪好大,這個冬天真冷啊。”

溫硯嶺蹙眉看著屏幕裏的女人,問她:“你是不是燒糊塗了?”

“沒有吧,我都沒有吃上糖。”秋疏桐想,以前每次發燒都會喝很苦很苦的藥,喝完,家人就會給她吃糖。所以她下意識地將糖和發燒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,因為沒有吃上糖,所以她也就沒有發燒。

盡管知道她是在發燒狀態下說出的胡話,溫硯嶺還是問她:“你想吃什麽糖?”

但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目光空茫茫的,不知道在註視哪個方向,嘴唇上下張了張,輕聲道:“我不想吃糖,我想回家。”

“......想回家。”

鏡頭裏的人看起來已經燒得神志不清,溫硯嶺的眉心也是越蹙越緊,最後他實在放心不下,告訴她:“我馬上回來看你。”

話剛說完,那邊就掛斷了電話,溫硯嶺怔怔地盯著微信界面,匆忙跑到領隊辦公室。

溫硯嶺拿出一袋旺仔牛奶糖,遞給她。

秋疏桐伸手接過,有些不明所以。

溫硯嶺道:“我隨便買的。”

秋疏桐稍稍楞了一下,道:“謝謝。”

“你嘴唇很幹,口渴嗎?”溫硯嶺問她,但是沒等她回答,他就已經起身拿起一旁的水壺,給她倒了一杯水。

秋疏桐伸手接過水杯,她似乎昏睡了很長時間,嗓子發幹,缺水缺得厲害,一下子喝了一大口。

待嗓子滋潤了一些,秋疏桐又轉頭看他,問他:“你是怎麽進來的?還有,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個醫院、這個病房的?”

這裏看起來是VIP病房,無人知曉他們的關系,照理他是進不來的。

溫硯嶺不由自主地看向池零露,那一刻,他的目光有幾分覆雜。

起初,溫硯嶺的確不清楚池零露在哪兒,掛斷電話便訂了14:30的機票,跟領隊請了假,就匆匆忙忙地開車往機場跑。

是在車子開到半道,厲詞安打電話給他,問他:“聽領隊說,你請假了?”

溫硯嶺沒有否認:“我要回國一趟。”

“發生什麽事了?很急嗎?需不需要幫忙?”

溫硯嶺簡短地同他提了一下池零露的事。

聽筒那端倏地陷入靜默,好半天,厲詞安才問他:“你知道她在哪兒嗎?”

到這時,溫硯嶺才發現自己是關心則亂,壓根沒有搞清楚池零露在哪兒,就著急忙慌地駛向了機場。

他的手指緊緊攥著方向盤,打算等到了安城再說,厲詞安問他:“我有朋友在那個劇組,需不需要我幫你問問?”

溫硯嶺沒有拒絕,順道跟他說了聲謝。

很快,厲詞安就給他發來了醫院的地址,溫硯嶺一下飛機就打車直奔這家醫院。

溫硯嶺放下水壺,看著她說:“厲詞安有朋友在你們劇組,他幫我證實了同你的關系。那個朋友跟醫院打過招呼,讓我進來的。”

聽到這話,秋疏桐沈默了一會兒,告訴他:“其實你不用特意趕回來的,我只是發了燒,吃點兒藥、掛點兒水就好了,你不用特地回來的。”

溫硯嶺註視著她,輕輕點了點頭。

秋疏桐繼續說:“我只是著了涼,休息幾天就行。你這樣特地趕回來,我總覺得會耽誤你工作,耽誤其他病人。事實上,那邊的醫療條件不行,他們比我更需要你。”

“也許吧。”溫硯嶺嗓音低沈,言簡意賅,“但我更不放心你。”

秋疏桐楞了楞。

溫硯嶺的性格是絕對說不出“但我更不放心你”這種話的,對其他人,他本質上是一個極度冷漠的人。包括他的眼睛也是極其疏離的,只是無聲地盯著你,便會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。

而這種壓迫感在這一瞬間消失了,他看著秋疏桐,滿眼都是溫柔和擔憂。

那一刻,秋疏桐陷入了極深、極惆悵的情緒裏,臉色在醫院的燈光下顯得愈發蒼白,只是雙眼通紅,再說不出一個傷人心的字來。

溫硯嶺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麽,又強調了一遍不會耽誤工作。他就請了兩天假,等過完周末,她燒退了,他就得趕回納米了。

說完,他又問池零露:“你怎麽會突然發起高燒的?是因為降溫,感冒了嗎?”

秋疏桐猶豫了會兒,告訴他:“這兩天在拍重要的戲份,有一場戲是需要落水的,我在水裏待了一段時間,應該是受了涼。”

怕他擔心,她又加了句:“不過現在好多了。”

“燒退了嗎?還難不難受?”

秋疏桐搖搖頭。

溫硯嶺不放心,手邊沒有溫度計,他便伸手觸了觸她的額頭。還是有一點燙,不過吃點兒藥就行。

溫硯嶺準備出去給她辦理出院手續,走到病房門口時,才突然想起什麽,問她:“你餓不餓?我下去給你買點晚飯。”

秋疏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只是出聲喊住他:“溫先生,等等。”

溫硯嶺的步子頓住,轉過身來看她,不知道她想說什麽。

“你不冷嗎?”秋疏桐問他,目光裏滿是擔憂。

剛剛只顧著說別的,沒有註意到他只穿了一件襯衣,就急匆匆地飛來了安城。納米比亞現在是夏季,他穿著白襯衣倒也沒什麽。可是安城這會兒是冬天,室外的溫度屬實凍人,他這麽穿實在是駭人。

秋疏桐看著他:“你忘了帶棉襖了,來得這麽著急嗎?”

溫硯嶺不可否認地點了點頭。

他請完假就一路往機場趕,抓起儲物格裏的護照後,直接辦理了登機手續,緊接著就上了飛機。其實在下機時是可以在機場買一件羽絨服的,但他當時只顧著打車來醫院,完全忘了這件事。

他不得不承認:“忙忘了。”

秋疏桐忍不住嘆了一聲:“這麽匆忙,還不忘給我買一袋糖。”

聞言,溫硯嶺笑了聲:“那是我在手機上買的。”

“那你可以在手機上買一件厚一點兒的衣服嗎?”秋疏桐問他,“我不知道怎麽買。”

於是,在溫硯嶺的指導下,秋疏桐生平第一次完成了網絡購物,給溫硯嶺下單了一件羽絨服。

等衣服送來病房,她才同他一塊兒下樓辦理出院手續。

晚飯是在酒店房間裏吃的,應溫硯嶺要求,秋疏桐用手機給自己點了一份皮蛋瘦肉粥。喝完粥,她便躺在床上看劇本。

劇本上密密麻麻的標註,還貼滿了便簽,溫硯嶺註意到,便簽上的字跡都是繁體字。

他忽然想到最近池零露給他發來的消息都是繁體字,好奇地問她:“怎麽突然學起了繁體字?”

抓住劇本的手輕微地一顫,秋疏桐將它放到膝蓋上,側過臉看溫硯嶺:“你不覺得繁體字更好看嗎?”

溫硯嶺當然不覺得,但他也沒說什麽,跟著她瞧《海底月》的劇本。一眼掃過去,他發現整頁整頁都是不認識的文字。

溫硯嶺指著某一頁,問她:“這是什麽語言?”

“法語。”

“你飾演的角色需要說法語?”

秋疏桐點點頭:“因為她在瑞士日內瓦學的飛行,需要會說法語。”

溫硯嶺又將視線移到她的臉上:“你會說?”

秋疏桐“嗯”了聲,怕他不信,又說:“法蘭西和英吉利挨得那麽近,會法語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吧。”

“正常是正常。”溫硯嶺說,完全沒有註意到她說的是法蘭西和英吉利,偏頭看她,“可你不是連英語都忘了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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